12月19日
§ 日光 §
TIME IS MONEY
有時候我會作夢夢到我老是在趕不上各種時間，而在夢裏非常的煩惱。但作夢的好處就是，醒來時會因為了解到只是個夢而心情變好。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樣老是趕不及的事件，就不是嚇一下醒過來這麼簡單就可以克服的了。 這天為了趕搭7點半開往日光的けごん(華厳)特急列車，7點前就從飯店離開。明明只有5站的距離，我們卻無法在七點半前趕到東武淺草車站。明明昨天才來淺草探過路的，卻忘記了今天要坐的都營淺草線的出口離東武淺草還有十分鐘的路程。眼看特急列車在我們的地鐵剛抵淺草時就開走了，我們決定乾脆換搭便宜的快速列車。行車時間比特急多花十五分鐘，發車時間八點十分，也就是到達日光的時間會比原定計畫慢上一個鐘頭。多出來的等車空檔，我們只好在隅田川旁的櫻花公園晃來晃去，跟鴿子一起欣賞光禿禿的櫻花樹。因為普通車沒有劃位，同在月台等車的乘客也不多，等列車進站停好後，YVON就拉著我一路往第一節車廂走。 「當然要坐第一節才有趣啊」他說。 走著走著，我們發現列車車廂外有篇有趣的告示。仔細請過才發現，此列車第三節後車廂將往新藤原，只有第一、二節車廂往日光。而它們會在伊勢崎站脫離。好險當時有往前走，不然我們不但到不了日光，還會在新藤原被列車長趕下車時覺得莫名其妙。我們在第一節車廂找了位子坐下。車上乘客不多，每一組旅人都可以分得一區四人位座。我們就這樣悠閒的坐著坐著，直到不知何站停車時，才突然湧上許多人。趕緊把行李自空位挪開後，立刻就換上了一對大學生在我們對面坐下。變得擁擠的車廂中，就聽見兩個大學生不停在交談。我注意到其中一人遞給另一人的紙袋中裝滿了海賊王的漫畫。彷彿他鄉遇故知般，我不禁有攀談的念頭。想借看一下原文版的漫畫。如此至少在這兩個鐘頭的車程之中，就不會覺得太過無聊。不過最後畢竟還是不敢，只聽得他們偶爾討論到的劇情。不多久到了板倉東洋大前站，所有後來擠上的乘客似乎都在此站下車，車廂四週又恢復寧靜。只有火車開動的隆隆聲。陽光下，車子就這樣一路開到了終點的東武日光站。 在從月台步行到車站大廳的小路上，我們發現一塊題著張繼的楓橋夜泊的木牌。雖然已經被翻譯成日文，不過整首詩裏絕大多數都還是張繼用的字彙。日光不愧為一處歷史古城，在這裏可以看到唐詩，讓我有點小小感動。 在車站大廳買了世界遺產めぐり手形及二社一寺參拜兌換券後，我們便到車站對面的公車站牌等車。世界遺產めぐり手形是東武巴士推出的單日自由乘車券。在東武日光站到西參道及蓮華石間可自由乘坐。推斷是淡季之故，公車的班次少得令人意外。還要再等半個鐘頭以上，才會有直達神橋站的湯光溫泉方向公車。於是乎我們只好改搭乘繞行二社一寺的世界遺產Meguri線，先坐到表參道去參觀輪王寺。在輪王寺的參拜料收付口憑兌換券換到了二社一寺的拜觀票後，我們便依循票上的指示路線而行。 是說為什麼要來參拜那麼多廟呢？我其實是想要感受那種傳統日本的風情。再加上買了新相機初學攝影，想說在這些世界遺產的古剎中必然有許多練習的機會。當踏進輪王寺時才發現，我似乎想的太天真了。雖然在出發現已經找了不少資料，但對於眼前的寺廟歷史仍舊不甚瞭解的狀況下，很難找到拍攝的靈感。 輪王寺是這一帶的寺廟或佛堂等十五間支院的總稱。也就是說，這裏其實沒有一棟名為輪王寺的建築物。在這寺院群中，最早是由日光的開山始祖勝道上人，在神橋附近所創立的四本龍寺。另外其實二社一寺中的家光廟大猷院，其實也屬於輪王寺的一支，或稱為輪王寺大猷院廟。以二社一寺參拜行程來分，輪王寺則是指包括三佛堂、護摩堂、寶物殿、逍遙園等這一區塊。不過我們的二社一寺通拜券可參觀的範圍，不包含寶物殿、紫雲閣及逍遙園。三佛堂是輪王寺的大本堂，其中供奉的是代表日光傳統三山信仰 (男體山、女峰山、太郎山) 的三佛：千手觀音、阿彌陀如來、及馬頭觀音。 在日本參觀寺廟時，最令人感到麻煩的就是進寺堂時要脫鞋的規定了。當時我不知道這件事，早上臨出門前還因為天氣冷，選了一雙襪底破了個大洞的長襪，想說不脫鞋也不會冷。誰知道到輪王寺就先來個要脫鞋的告示。最後一整天統計下來，一直到參拜完大猷院，不下脫了五、六次的鞋。我等於是大冬天光腳走踏在冰冷的水泥或木板地上，還得要小心不要露出破光光的襪底。 依順路參觀了三佛堂、護摩堂及相輪橖，出了寺門就是往東照宮的表參道。東照宮的表參道，不如明治神宮或鶴岡八幡宮那麼繁華。灰白的坡道上，陽光灑落。參道兩邊圍牆外，一邊是輪王寺，一邊是茂密的樹林。安靜的氣氛裏，參拜行人三三兩兩前行。在東照宮的立牌前，立著一間紅邊的如守望亭般的小郵局，屋前突出一面郵局符號的小掛牌。窗上貼滿各式的紀念郵票，若在此處寄信，不知是否會蓋上特別的紀念郵戳呢。巨大鳥居矗立在參道盡頭，其上額牌以金色題著「東照大權現」。這也就是東照宮目前奉祀的德川家康所受封的神號。根據歷史資料，德川的遺願就是在日光建一座簡樸的神社，讓自已在辭世後變成日本的守護神，從北方守護著這塊土地。德川家康在死後被天皇賜封為東照大權現，他的孫子家光則為祖父在日光建造神社。只不過，崇拜祖父的他認為華麗的神社才足以匹配自己的祖父。所以整個東照宮的建設，有了華麗的屋台，鑲金層疊的斗栱，大量彩繪及雕刻的牆面。而非原來的簡樸神社。 我們一進東照宮，正好遇到馬師牽著一匹純白色的馬自馬廄出來。原來，在東照宮內養了兩匹白馬做為神明的座騎。事實上，只有純白色的雄馬，才有成為神馬的候選資格。神馬住在進入表門後左側的神廄舍，而著名的三猿浮雕就雕在神廄舍的外牆上。相傳猿猴會守護馬匹的健康。直到室町時代為止，日本人尚有把猿猴養在馬廄中的習慣。我們參觀了著名的三猿浮雕、陽明門、唐門、日本第一座銅鳥居、及各式的裝飾及建築。因為正好遇到一團外國觀光團，團中的日本導遊沿途用英文講解各種東西的歷史。我們就趁機偷聽了不少，才知道那些鳥居、浮雕等背後的故事。這樣逛起來，比自己單純只用美不美來看，似乎變得有趣多了。像這種偏向歷史巡禮類的行程，果然還是要了解歷史來看才會看出樂趣。 在輪王寺或東照宮，我們都有看到一處用印收付所，名稱不十分確定。總之我們看到不少前來參拜的日本人，都帶了一本長方形的白紙褶本到用印所的櫃台。櫃台內的人，就會幫他們在褶本內蓋上大紅印章，並用毛筆題上文字。一次用印需付三百日元。不知是否是守護及祈福之用。 東照宮參拜完後，回到表門前出口右轉，沿著斜坡往上走，就來到二荒山神社的入口。經過拜殿後再走過去，就是二荒靈泉。相傳這是能治療眼疾的泉水，由「藥師靈泉」及「酒之泉」匯流而成。清澈的泉水裏，一眼就看到數不清的硬幣。想來是西方觀光客，(可能也有些來自東方)，仍不改其傳統，把泉池當成許願池般抛下錢幣。雖然池上的英文告示，明白寫了請勿將硬幣投入泉池中，然而泉池裏隨波光閃爍的錢幣，就像是嘲笑地襯托著告示牌。這泉水似乎可以飲用。旁邊的小攤位賣著一瓶瓶裝好泉水的保特瓶。大概一瓶幾百日元的樣子。不過若你直接接泉池旁流出的泉水，則是免費的。 依原路從神社的入口出來右轉，就來到了輪王寺大猷院。輪王寺大猷院其實就是德川家光的靈廟。為了完成其在死後也能侍奉德川家康的遺言，德川家第四代將軍家綱，便也在替這位十分崇敬祖父的德川家光，在距其祖父的東照宮不遠處建設了大猷院。從入口的仁王門進去後，還要爬一大段階梯才會到大猷院。其實看了這麼多廟，再看到這長長的階梯，實在會令人想回頭。好不容易爬完階梯來到夜叉門前，就可以看到大猷院了。整座大猷院用的是與東照宮相對應的黑與金的基調。這裏同樣也有華麗的唐門，造型也跟東照宮相仿，不過整體規模應略小於東照宮。 繞完了家光廟，就算結束所有二社一寺的參拜行程。總共加加大概花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我們從西參道步行下山，本想接著往有名的華嚴瀑布，誰知道才剛走到站牌前約莫一百公尺時，就看到對面的公車剛開走。正當我們兩人站在站牌前煩惱地瞪著公車的殘影時，一台計程車開靠近來。搖下的車窗後，戴帽載白手套著著標準計程車制服的司機，心裏想必是有點竊喜的對我們說：「公車剛開走囉！」我也知道剛開走啊，你還沒來之前我才目送著它離開咧。我們不想理他。他又說，要兩個鐘頭後才有車喔。我們對他笑笑，假裝沒有很懂地退離他的車邊。依手上導覽手冊，跟東武巴士網站上的記載，半個鐘頭後應該還有一班車。但站牌上的時刻表卻不是這麼寫的，下一班開往中禪寺湖的車其實還要一個鐘頭後才會來。看著站牌的時刻表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個鐘頭加上四十分鐘的來回車程，再加上還不確定回程班車的等車時間。這樣算來顯然趕不上晚餐已跟人約好的碰面時間。正在煩惱，那台計程車又繞了回來，老伯又探頭出來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堆。我們回他說我們不懂日文。他就拿出一個預先準備好的紙板，上面還用膠膜套著避免弄濕，比著說：「坐公車，一千元，坐計程車，四千七百元。」 「Time is MONEY。呵呵。」他還用英文做結尾。 聽來真是令人無名火起。沒趕上公車已經夠令人生氣的了，這個日本老伯還要來攪和。不想理他的走開，沒想到他還迴車停在路旁等。我們只好躲進7-11裏買東西，反正也剛好肚子餓了。要不是之前有心理建設好，本次行程沒有計畫，所以不可以為行程落後而生氣。不然在肚子餓、沒趕上車、又被計程車老伯囉嗦的情況下，我真的很想生氣罵人。這樣的話，倒楣的就是同行的YVON了。從7-11買了麵包出來，我嘴裏還是一直嘀咕嘀咕地抱怨東武巴士。還好計程車老伯似乎已經放棄而不見蹤影。吃完了麵包，氣總算是消了。既然去不了華嚴之瀧，那就到站牌對面的禮拜堂跟和菓子店逛逛吧。這樣也可以坐早一點的車回東京。 這間在西參道站旁的禮拜堂，屬於日光真光教會。樸實可愛的石造屋，門上配合節日掛上的綠色檞寄生，點出了屋子的活力。這可是此地的有形文化財 -- 古蹟喔。這棟禮拜堂建於大正3年(西元1914年)，據資料上說是哥德式建築。雖然外觀上並沒有看到如尖塔、飛扶壁等明顯特徵，但垂直花窗跟有點小的扶壁，還是顯露了它的一些哥德式風格。 在教堂隔壁的華乃家和菓子店買了他們的金賞作品--日光浪漫後，我們順著這條大路往下走到神橋。在網路上看到覆雪的神橋非常的美麗，但可惜今年的暖冬使得日光市至今還未下雪，看來就好像缺少了些風味。我們將神橋當作是這次日光之旅的終點。搭車回到東京時大約才六點。八小時旅程中，竟然有四小時在坐車，還真符合我們自封的自走型觀光團稱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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